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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雾篇 002 偷渡

新“学员”们来到能源局站道德教养学习营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在学习营的严密时间安排下,每天的学习任务可以说是相当充实的。眼下恰好是理论学习课的结束时间,学员们正在被送往劳动区——“要时刻为陆马的幸福社会贡献力量!”

青年保卫团一等兵扎克只要将这批学员押送完毕,今天的勤务时长就完成了。看着眼前这帮面目悲苦、步履艰难的旧桥站陆马,他逐渐变得烦躁起来,甚至想揪出那两个瘸腿的,狠狠踢他们的屁股。当然,现在并不能这样做——在学习营执勤的规矩很多,远远没有外勤自由。不过往好处想,内勤总是比外勤更安全,前些日子对旧桥站的特别行动可折损了不少年轻的陆马同胞。

不能再拖延了,罗茜在等我呢!扎克一想到这就再度急躁起来,对一匹刚刚绊倒的小马驹叱骂:“你在磨蹭什么?不赶紧去劳动就没饭吃!”

“你最好服从命令,学员。”在前面执勤的队长褐石听到声音走了过来,带着些许笑容地对小马驹说,“如果你想和以前一样继续当一个只知道向社会索取的懒虫,我保证你是无法毕业的。”

小马驹害怕的不敢说话,爬起来快快地向前走了。

“好了,马上就交班了。”褐石显然心情不错,“待会你是不是又要去找陆马市场站的那个小母马了?”

扎克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当好领袖的诀窍在于威严与宽仁并行,在大事上充分彰显权威,而在小事上施恩于下属。褐石这样想,于是很大方地提前几分钟就让扎克交班了。

来自陆马市场站的黑色年轻雌马已经在学习营外面等着扎克了。她接下来会陪伴在这位壮硕的爱人身边,听他开始倾吐自己劳累一天后孕育出的种种牢骚。

“……所以就是这样。其他站点往往不能理解陆马是在千百年来如何作为社会基石推动文明进步的,”一段时间后,他们一起喝着士兵配给的专供汽水,“这其中最主要的原因是他们延续了地上时代的思想钢印,那些有罪的天马和独角兽后代试图将社会……”

雌马始终静静地倾听扎克对于世界运行规律的见解,就像一个恪守传统规范的恭顺的妻子一般——即使他们刚刚认识一两天。很多时候,妻子们只要装作感兴趣的样子,适时地插入一些含糊的、迎合的评价,放任雄性对一些听起来高企且遥远的宏大叙事进行一种更偏向自言自语的二人讨论,就很容易使其感到满足。但这一会,她仿佛瞥见了暗处有什么异动,侧过头看了看,又对男友表达了担忧:“所有的旧桥站陆马都在营里学习吗?”

“按照条例而言是这样的。”扎克略微放低了声音,“不过会有一些例外。”

“会有一些马被悄悄释放吗?”

“不不,不是这种意外。年轻健康的雌马会被‘调度’到你们那边,再中转到冰宫站那种地方,作为贸易品盈利。你之前居然没有见过吗?”

“你知道吗,我爸爸永远会对我说:老实呆在家里,市场不是你们该去的地方!”

“听起来是个严格的家伙,但至少他应该会同意青年保卫团的优秀士兵娶他的女儿。”

“那当然啦……”

……

十几个小时的角色扮演让汉娜感觉身心俱疲,好在受荷尔蒙操控的年轻士兵始终相信她是一个来自邻站的受过“正当”教育的大胆的雌马,利用她作为机械修理员的休息配额时间陪伴他这个新结识的好小伙子。在她以休假结束准备摆脱这里前往下一个目的地时,扎克依依惜别地送她到隧道,慷慨地承担了旅费,并顺便动用权力轻松赶走了一个老马,以便让她能拥有今天最后一班前往陆马市场站的轨道车的座位。

这居然是燃煤轨道车!上一次汉娜见到这种东西是在许多年之前了。一次能够承载六个乘员舒适远航,不同于那种需要不停踩下动力踏板的普通轨道车,这个精致的大家伙尤其适用于长距离移动。后面两个位置是“驾驶位”,坐着两个衣服很脏的雄马,长得很像,多半是兄弟。汉娜和一个戴棉线帽的胖马坐在另一边,中间的两个位置上没有乘客,各种规格的箱子和口袋堆满了相应的位置,一些箱子的表面歪歪扭扭地刻画了“公共运输”的字样。

扎克前面的举动看起来已经耽误了一些时间,一等汉娜进入位置,两兄弟就压下车尾的拨杆,让车缓慢移动了起来。

连接能源局站和陆马市场站的铁轨隧道,被称为红线——就和滨河线一样,这样的名字被地上时代的马们用水牌固定在车站和隧道中,让人在任何车站都可以很快了解自己的位置。相比于旧桥站和能源局站之间极短的路途,汉娜当前途径的这段隧道则相当遥远。轨道车笨拙地前进着,同时用自己的零件摩擦铁轨,周期性地发出刺耳的啸叫。

驶离了站点后,空气也明显的寒凉起来,但汉娜只感到了一种卸下重担的温暖。

社会学研究者相信,当一群马聚在一起但保持安静时,总会有一个率先无法忍受这种场景,尝试打破沉寂。胖马从腰包里掏出一些深色的小块食物,分给大家:“吃点东西?上好的派农货。”

沿着这条线路一直向前走,或许还要在拐几个弯,就可以到达一些汉娜从来没有去过的车站,那些车站位于这个地下世界靠近中间的位置,在那里生活的马也更多,更吵闹和狡猾,所以也更变得富有。其中有个叫派农的地铁站,能够饲养出很健康且多肉的蟑螂。配上他们的两个同盟车站生产的巨大的蘑菇,无论是烘烤压制成干粮块,还是磨成冲剂粉末,都远胜于其他车站的同类商品。

一些年纪很大老马会坚称,地上祖先们从来不会吃动物食品,那个时候所有的马都是纯素食的。很难想象,如果只摄取植物养分,将如何在湿冷的空气进入肺部时,给身体带来可靠的热量——即使是地上时代,难道就不需要热量了吗?因此大多数有学识的马都提出了质疑。但显然,抛去这些考究历史的无聊议题,去享受这一刻的饱腹,是汉娜绝对赞成的。

咀嚼着硬如铁石的干粮块,两兄弟中那个年纪大一些的陆马打开了话匣子:“像你这种小姑娘,自己一个人在这种时间离开车站可不多见。”

“我有亲人在能源局站住。”

“我猜,那个‘亲人’该不会是士兵先生吧。”年轻的那个哈哈大笑了起来。轨道车前端那对本就忽明忽暗的指示灯,随着他声音的起伏也闪烁了起来。

“当心点,卢。”他的哥哥见状提醒,“听说临近几个隧道最近不是很太平。”

“是旧桥站的残党藏在隧道里吗?”胖马询问道。

“不是普通的马。你看起来像是个做生意的,所以我想你可能去过一些更远的地方,比如姜黄站那样的地方。”

“我想你是说,那些东西现在也出现在红线上了?”

“还不太清楚。不知道你见没见过泰尔和杨,他们也是在这条线路开轨道车的。他们说昨天经过这段路的时候——具体的位置可能还要再往前面一些,他们和当时在车上的一个乘客都感觉有什么东西藏在暗处盯着他们看,黄色的眼睛,不像是平常的马眼睛。到了陆马市场站,他们马上就向执勤的士兵报告了,但是士兵没搜寻到什么结果。”

“那些没用的丘八说,”卢接过话头继续说,“准是旧桥站逃脱的马试图偷渡到其他车站去,因为这是东南地区唯一的连接其他地方的隧道。但是我听旅行者们讲过,那些东西就是长了这种黄眼睛。干我们这行的不能不小心谨慎些。”

汉娜隐约知道“那些东西”指的是什么。轨道车工们都坚信,绝不能在隧道里提起他们的名字——敢于冒这个险的家伙,都会被那些东西悄无声息的夺去生命。这似乎成为了车工们的一种禁忌,而当你和他们打交道的时候,为了避免让他们大发雷霆,最好也遵循他们的生活方式。

“想些好的方面,在一个统一的政权的管理下,你们这样跨站工作还是会更平安一些吧。”

“也就还是老样子吧,”卢对胖马的话不置可否,“这些话我在站点里都不会想说,他们一开始接管能源局站时是很好,所有繁琐的通关票证都不需要了。然后没过多久就开始给我们摊派‘公共运输指标’——白干活不给钱。再之后就开始查卫生问题、查间谍活动、查不良宣传物、签署安全运输责任书……各种破事数不清。现在旧桥也‘收复’了,用不了多久水文站估计也一样,那时候不知道又要生出些什么新鲜事来……”

卢说起话来越来越起劲,他的哥哥很快打断了他:“好了卢,少发些牢骚吧。”

汉娜有一句没一句地听着,抬头仰望着隧道顶壁附着的一个又一个电缆支撑架,随着轨道车的前进,从未知的黑暗中剥离出来,原本挂在上面的电线早已被摘去用作他用了,这种精密的产物是地下世界难以生产的宝贝。

伴随着煤舱缝隙发出的红色光芒和轻微的爆裂声,汉娜感觉到这会已经暖和了许多。看起来还需要一些时间才能到达站点,另外三匹马的谈话声此刻也成了催眠的魔咒,不停冲击着她的眼皮。

温暖的很。不需要思考造物主附加在每匹马身上的种种苦痛,此刻几乎只有平静,还在陪伴着自己。

离开车站已经足够远,隧道中再也没有像样的灯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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